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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水仙之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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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到處都是聲音,天頂上的星星,看臺上的吵鬧。

哈利.波特拽著塞德裏克.迪戈裏的屍體,通過門鑰匙回到了霍格沃茲。

屍體安靜的躺在迷宮邊緣的草地上,柔順的褐色頭發擋著他俊美的臉,落在他的眼瞼上。

康奈利·福吉顛倒的臉出現在哈利面前,他的臉色蒼白,神情惶恐。

“上帝啊……迪戈裏!”他說,“鄧布利多……他死了!”

看臺上的尖叫聲仿佛要刺破哈利的耳膜,可他還是那麽固執的緊緊抓著塞德裏克,貼在他身上顫抖的哭泣著。

他的手怎麽也掰不開,只是不斷地重覆著:“他在死前,要我把他帶回來,帶回霍格沃茲。”

阿莫斯·迪戈裏——迪戈裏先生,從看臺上踉蹌著跑來。

他跌倒在這具屍體的邊上,像個嬰兒一樣跪倒,匍匐著哭泣。

這是他的驕傲,他最優秀的兒子。

他在今天早上還親手為他戴上懷表,為他打氣,對他說:“我等你回來”

而他的眼睛裏也好像閃耀著星星,快樂的笑著,說自己的女朋友也在等著自己,想給自己加

油,說要他安全的回來。

可他只等來了冰冷的屍體,像一個過大的布娃娃,毫無生氣的任人擺布。

迪戈裏先生幾乎是匍匐著爬過去,撲在塞德裏克的屍體上的。

他的襯衫領口被扯開了,遺失了幾顆紐扣。

當迪戈裏夫人嚎啕著捧住兒子的腦袋的時候,一抹細微的金色閃爍了她的淚眼。

她不可置信的伸手扯住了那根細長的鏈子。

鏈子太細了,在外力的作用下,幾乎沒有掙紮的脫離了原主的脖子。

藍寶石滾落在草地上,反射著穹頂的星光,一如聖誕節那夜一樣美麗。

塞德裏克沒有理由戴著母親送給女友的項鏈。

而項鏈的主人——安.林,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在看臺上。

棕色的發根漸漸變黑,高大的身軀,一點一點的縮小——

他們哭了太久,久到人幾乎全部都離開了,久到死前才剛剛喝的覆方藥劑也失去了它該有的作用。

林安的屍體,毫無生氣的依偎在迪戈裏夫人的懷裏。

她穿著過大的赫夫帕夫運動服,臉色青白。鴉青色的睫毛把陰影投在她的眼下,蒼白的唇完全失去了血色。

迪戈裏夫婦一時間竟然消化不了失而覆得的巨大喜悅,手顫抖著,摸著少女的臉頰。

真正的,原本應該死亡的塞德裏克,逆著人流,瘋狂的跑向魁地奇球場。

也許被他撞到的人還在驚恐他的“死而覆生”,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在惶恐不安什麽。

其實塞德裏克一點也不怕錯過最後一場比賽的時間——

他看到了魁地奇球場的一角,於是更加快了速度飛奔。

他也一點也不怕輸掉三強爭霸賽——

草地上,巨大的迷宮旁,三個小小的人影,坐在地上。

他害怕的,是失去林安。

等到終於看清了穿著他的衣服的人是誰的那一瞬間,塞德裏克就像是他父親先前一樣,心痛的無法直立。

母親的手一遍一遍撫摸著林安冰涼的臉,流著淚親吻她的額角——她早就把林安當成自己的女兒了。

而父親只是呆滯的坐在一邊,似乎還在接受著在這個事實。

“小安?”

他走了過去,一步一步,心像是再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戳著,每走近一步,就被更細微的向裏推。

錐心之痛,莫過於此。

就像是惡俗的橋段——他可以聽見心臟碎裂的聲響。

但是當他真正的摸上她的臉,這種疼痛卻又奇異的消失了,變成直直的下墜感。

他的心,好像在這一刻,真正的,落在了地獄裏。

“小安,醒醒。”他雙手捧住林安的後腦勺,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呼喚自己的愛人。

而迪戈裏夫人松開了手,撲倒在丈夫懷裏,試圖讓悲痛的嗚咽小聲一點。

林安的脖頸就像是天鵝一樣後仰,青白的血管由於死氣而泛出灰色。

“醒醒,小安,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他的手顫抖著,一邊把林安擁在懷裏,一邊握住她一的只手來。燒傷像是大片的艷紅花朵,開在那一節,無數次攬住他的手腕上。

“和我說說話。”他發起抖,那只手太冷的,冷的像黑湖的水,奪走他的溫度。

林安無數次的在他肩膀上,小貓一樣蹭著,找自己最喜歡的位置躺著。她會輕輕的把玩塞德裏克的手,又或者微微揚起頭,在他的臉上啄一口。

回憶總是最美好的,因為沒有人可以回到過去。

如果我早點發現你的不對勁,就好了。

是我一直深陷在興奮中,完全忘掉了比賽有多危險。

只是小安,為什麽是你代替我呢?

他低下頭,愛憐的吻她的發頂,卻又止不住的流淚。

就好像還是柔情眷戀的一對眷侶,還是舞會上最耀眼的一對。

只是林安再也給不了他回應了,她乖乖的,安靜的睡在愛人的懷裏。

水仙花沒有枯萎,她用最美麗的姿態掉落枝頭——纖弱的花朵輕輕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層一層的漣漪——

——大片而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別難過了,我答應你們HE的。

快給我收藏和評論吧~

動力的源泉啊!

番外一,林安的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中英對照的歌詞部分出自“IF I DIE YOUNG”的歌詞。

林安生長在,英格蘭山頂上的大宅裏。

那是一個非常安靜的房子,周圍甚至沒有什麽防備麻瓜的咒語。外表看上去也是最最普通的一座裝潢精致的老別墅而已。

唯一的特點可能是它很大,接近一個古堡的大小——卻只居住著一家人。

三四歲的時候,父母親吻她的額頭,向她和祖父告別。此後,直到她的死,都再也沒有回來。

祖父是一個安靜的人,話很少,喜歡鉆研從東方帶回來的書籍,教林安段文識字,用紅色的朱砂畫出符咒。

他們是一對傳統的東方式祖孫,很少直接表達自己的感情。

祖父很慈祥,從來不強迫林安和別人交流,正如他一樣——他也沒有什麽朋友。

她早年的記憶,就是整潔幹凈的老房子,祖父的教導,家養小精靈的有應必求。

或許家養小精靈也和人沒什麽不同吧,這是她從小就相信的。

漆拉沒有別的小精靈的奴性,林家也沒有虐待生靈的傳統。或許可以說,他們之間一直存在奇異的平等感。

所有人都很縱容和溺寵林安——大宅裏的一切都屬於她,她什麽都可以做。

但是非常令人不解的是,林安並沒有因此而變得驕縱,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內向。

林安知道父母都是巫師,自己將來也會是。

但是麻瓜和巫師,沒有什麽區別,她一直這麽覺得。

她從小就和麻瓜接觸密切,下山,采買衣服和食物,購置家裏需要的東西。

麻瓜用的東西,巫師使用,又不會死掉。

和麻瓜說話,也不見得會變得愚蠢。麻瓜能用自己的方式,做出許多巫師做不出來的事情,這是值得欽佩的。

九歲,祖父去世。

林安不記得自己哭沒哭了。

她一個人處理了所有事情,找到了山下教堂裏的麻瓜,由他們幫助,安葬了感情甚篤的祖父。

死亡,又怎麽樣呢。

父母死了嗎?她不知道,但是他們也不回來。

祖父死了,她知道,就安眠在後山。

林安捧著大朵的百合,坐在濕冷的墓園裏。小小的身子被凍僵了,直到漆拉來找她,尖細的尖叫著讓她快回別墅,才乖順的跟著她離開。

她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墓碑,才垂下眼睛,邁開步子回了家。

這種家庭教養的壞處,很快體現了出來。

她沒有經歷過太多社交,也從來沒有過一個同齡的朋友。

第一次去對角巷就讓她渾身冰冷,巨大的喧囂把她包裹的無法動彈。

伸出的手顫抖著,幾乎拿不住自己的新書。

求求你,停下。她哀求著,卻怎麽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一個男生走過去,撞到了林安。回頭之後,他看著她奇怪的舉動,面露厭惡,甚至沒有說一句對不起。

對角巷之行微小的的收獲,就是她明白了自己很不合群,然後獲得了一根魔杖——松木,龍的心臟腱索,十三英寸。

也許可以加上一條,她知道了自己非常非常的有錢。

林安不期待入學,甚至想和漆拉過一輩子。她相信學校不會適合自己,一點也不會。

她的預感完全沒錯——

霍格沃茲的生活,對她來說...很難熬。

前三年,林安就像個透明人。

拉文克勞的亞裔很多,也許她的腦子算是出眾的,但是一樣出眾的,是她畏畏縮縮的陰沈氣質。

她會坐在走廊上看書,看到宵禁,即使只有微弱的光線了,她也拒絕回到公共休息室。

這種行為——會成倍加深她的不合群。

同學的言語中,總是掩蓋不住對她的不滿,有些時候還帶著一絲絲的恐懼。

他們都很害怕她會不會偷偷給自己下個惡咒或是毒藥,就因為他們不喜歡她,議論她的怪異。

畢竟她的魔藥成績出彩的讓人無法相信——林安是斯內普唯一一個略微滿意的非斯萊特林學生。

林安白的像個幽靈,還有黑色及臀的長頭發。除了穿除了校服就是古板的黑袍子,更何況,她幾乎從來也不笑。

拉文克勞的女版斯內普,他們這麽喊她。

所以結果是顯然易見的,畢竟斯內普的霍格沃茲生涯充滿了被霸淩的痛苦。

林安也不見得能躲過吧。

這樣的煎熬,在五年級攀上頂峰。

人們總是對同性有著更強的惡意,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她經常莫名其妙的丟失凳子,或者是做滿了筆記的書本,有時候甚至就連完成了的作業也會突然消失。

拉文克勞的驕傲是偷竊者的底線,至少這確保了他們不會理直氣壯的把林安的作業交上去。

什麽時候她們才能消停呢。

當她從走廊的窗口被一把推倒,狠狠摔在中庭地面上的時候,她是這樣想的。

冬天和冰雪和她的心一樣冷。

三四個赫夫帕夫的學生,正好站在她面前,完全目睹了此刻的狼狽。

無知而冷漠的旁觀者們,她譏笑的扯扯嘴角。

積雪是冰涼的,林安沒有防備的栽在一片厚厚的雪層裏,疼痛沒有因為天氣的寒涼而減輕半分。

濺起的雪沫粘在臉上,迅速的融化,成了一滴一滴帶著體溫的水珠。

她並不惱怒,也不是生氣或是恐懼。

只是好困惑啊——她們為什麽要那麽做呢。

林安擦破的胳膊肘,膝蓋,或許還有胯骨,火辣辣的散發著灼燒的疼痛。

施暴者的哄笑聲中,面前男生們的對話顯得分外清晰。

“塞德裏克?你不繼續走嗎?快遲到了”

“等等,你們先去上課吧。”

一雙大手向她伸過來,骨節分明,纖長白皙。

林安的目光被自己散落的長發遮擋,狹窄的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這一只手,倔強的傳遞著好意。

雪落在上面,讓它漸漸開始被凍得發紅。

算了,算了,總不能就這樣自己爬起來,把他晾在一邊吧。

她自暴自棄的握住那只手,微微擡起頭。

無法否認,無論什麽時候,林安都是擁有一副好皮相的。

塞德裏克第一次見這位素不相識的拉文克勞。

她有張小巧而蒼白的臉,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像是蒙上紗的厄裏斯魔鏡,雖是死水一潭,卻又美的驚人。

林安也驚嘆於這雙手的溫暖。

皮相,對她來說並不重要,無論是自己的,亦或者是別人的。

入眼,她關註的,也只是這黑黃相間的赫夫帕夫圍巾,和很久沒有體會過的,別人臉上為了自己而出現的關切。

想不到,還會有人這麽關心我,螻蟻一樣的我。

林安自嘲的笑了笑,轉過身子。

伸手攏了攏沾滿雪花的頭發,她在新的一陣哄笑聲和噓聲中,折回走廊上,拾起她的書包。

她雖凍得有些戰栗,卻依舊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沒有一絲一毫的示弱。

林安只是很感謝這個叫塞德裏克的少年。

無關情愛,無關皮囊。

她偶爾會在看見光芒四射的塞德裏克的時候,不自覺的看一眼自己周身的反光物,然後自嘲的低下頭,感慨自己的愚蠢。

不論是秋.張,亦或者是別的女孩子,都要好出自己千千萬萬倍吧。

可惜啊,林安的太陽落了。

陽光一樣的少年死在三強爭霸賽的賽場上,從此世間,都是像那日穹頂一般的黑暗。

林安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看臺的。在刺耳的尖叫聲和哭聲中,她只是怔怔站著,像是被什麽東西定住,又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人們走過她的時候,有一些人的胳膊撞得她生疼,她卻低低的笑出了聲。

是啊,我難道不是個看客嗎。

她坐在寢室裏,在炎熱的六月發抖,神經質的咬自己長長的指甲。

卻又實在無法克制自己,提著長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記得推開了多少人,不記得撞到了多少的尖角。她只是不顧一切的追上了塞德裏克的父母,祈求一般的讓他們至少和自己說一說,說一點點,這樣意氣風發的人為什麽會死,為什麽老天這樣不公平。

卑微如螻蟻的林安沒有死,心腸惡毒的,沒有良心的施暴者還活著,為什麽要讓他,孤孤單單死在迷宮裏面?

雪中,藍天映襯下那雙關切的灰色眼睛,怎麽可以失去神采?

就像兩個開著的窗戶,茫然的對著天空。

一次也好,讓她可以看一看鮮活的塞德裏克。

林安哭著倒在迪戈裏夫人的懷裏,而這個善良的婦人,安撫的摸著她的頭,強忍著悲痛安慰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

可是她忘了啊,這是多麽冒險的舉動。

施暴者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把她這見不得人的心事大肆宣揚。

只有這一刻,才有恨意暗暗滋生。

林安垂下的黑色眼睫下,晦暗不明的神色,飛速的蔓延,就如同爬山虎一樣,纏繞著她原本已經沒什麽感情波動的心臟。

她於一個下著陰雨的傍晚,站在了那座新墳前。

白色珍珠的項鏈,黑色綢緞的喪服裙子。

懷中大捧的百合花,被雨水沾濕,散發出更加濃烈的香氣。

林安驚奇的發現,這一切似乎,和那場八年前的葬禮沒什麽兩樣。

她輕輕的蹲下來,把百合端正的放在墓碑前。

皙白纖弱的手指,撫摸上那個深深鐫刻的名字——

“塞德裏克.迪戈裏。”

林安呲笑一聲,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滾落。

我也想躺進去了,塞德裏克,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這個骯臟灰暗的世界。

雨落上她盤的整齊的發髻,沖走她剛剛掙眶而出的淚滴。

新墳的濕土的味道,混合著百合的香味。

她蹲在英年早逝的勇士身側——他們從來沒有隔得這麽近,卻又那麽遠——

天人永隔。

太陽被掩埋在孤單的墓園裏,漸漸冰冷,失去光輝。

林安從這一天起,才好像是真正的死了。

她剪去長發,沒有絲毫的拖沓。

這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坐實了校園裏的傳言,女版斯內普一直暗戀著塞德裏克.迪戈裏——秋.張逝去的男朋友。

秋.張從來沒有過什麽表態,她的美麗眼睛哭得紅腫,令人愛戀。

流言的始作俑者是一個同年級的女生,似乎是叫個什麽布蘭達的。

她熱衷於和別人一起嘲諷林安的不自量力,甚至還想要去偷翻她的日記本。

林安都知道,只是不屑於管而已。

日記本上的符咒保證了只有林安可以翻看——任何別的有這個企圖的人,都會有嚴重的後果。

吃透自作自受的果子吧,林安啪的一聲在圖書館合上課本。

布蘭達迅速的消瘦了下去,肉眼可見的。

她恐慌的不得了,跑到龐弗雷夫人的醫療翼,哭的像一個過大的嬰兒。

她對弗立維和鄧布利多控訴,說是林安的惡咒。

可是哪裏來的證據呢?

即使三番五次被請到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她也可以非常自然的沖他微笑,蒼白的臉像水中的倒影一樣虛幻。

她的聲音像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樣:“找出證據啊,鄧布利多校長——這是她咎由自取。”

笑意漸深,她眉眼彎彎的笑出了聲:“加油吧,教授,把我送進阿茲卡班。”

真只可惜啊,誰能知道這是什麽詛咒呢。

林安在她轉去聖芒戈的前一天,出人意料的站在醫療翼的門前。

她的聲音極其悅耳:“我是布蘭達.瓊恩的朋友。”

布蘭達渾身冰冷的看著她怡然自得的坐在她的病床邊上,看著心情極好。

齊耳的短發遮住她大半張臉,看不清神色。

林安為她削著一只蘋果,刀子用的嫻熟,皮一點兒也沒有斷。

“你來做什麽。”布蘭達顫抖著聲音,害怕的抓住了自己身下的床單。

林安什麽也沒說,轉過頭,對她輕輕的笑了。

清冷漂亮的臉,從未如此明媚。

布蘭達的頭皮,刷的一下就麻了,冷汗從每一個毛孔冒出來——她突然之間,冷的牙齒打顫。

林安好像在看著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好整以暇的做出略微苦惱的表情:

“真不乖啊,瓊恩。”

光打在女孩的背上,照不亮她陰影中的臉。

她在欣賞布蘭達在尖叫邊緣的狼狽模樣。

林安放下削好的蘋果,瞥了她一眼,走開了。

這是布蘭達.瓊恩,對於霍格沃茲最後的記憶。

布蘭達最後也沒有吃那個蘋果,她像是看見什麽黑魔法一樣——徑直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林安在一個很不好的時間畢業了——

伏地魔重新掌權的時間。

她被指控麻瓜出生,而林安出人意料的選擇了不去辯解。

麻瓜出生就麻瓜出生唄,怎麽了呢。

也許食死徒和腐敗到骨頭裏的魔法部,也不大在乎林安是否‘血緣幹凈’吧。

他們大概也只是開始把臟手,伸向她這樣孤立無援的富有孤女身上了。

大宅的花園開滿了花兒,常年無人打理,卻熱烈的像一幅色彩鮮艷的油畫。

林安最後走過了一遍大宅,看著這個從小生長的地方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節。感受著廊下彩色玻璃的光線。

她這時候才真正的知道,原來自己也是喜歡陽光的。原本自己的一生,可以換一種活法。

“死亡又怎麽樣呢。”

她對著鏡子戴上珍珠項鏈,把頭發梳理的服服帖帖。甚至拿出一只口紅,細細的塗在唇上。

黑色的高領天鵝絨長袍,在燭火下顯得無比的華貴。

她又要奔赴一場葬禮了,她自己的葬禮。

也許,早就不想活了吧。

“漆拉。”

林安柔聲呼喚自己的家養小精靈,她出現在林安身後,大大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樓下破門而入的聲音像是喪鐘,回蕩在安靜的別墅裏。

林安蹲下,把自己最喜歡的一件藍裙子,輕輕放在漆拉的手上。

她能聽見樓下水晶吊燈被打碎了,劈裏啪啦的作響。但是她的臉色絲毫未變,還是溫和的笑著:

“再見,我的朋友。”

10

林安死在二十歲那年的初春,阿茲卡班冰冷的監獄中。

因為漸漸失去生命,所以她早已經不剩下什麽快樂的回憶了。

飛行的攝魂怪,半夢半醒的獄友們,還有身後粗糙的墻壁。這些構成了林安在阿茲卡班的所有記憶。

她這時候才知道,原來父母的那聲再見,也是自己心裏深深埋藏的痛苦回憶。

我快死了。

林安輕輕笑了,攥住自己刺痛的指尖。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跪著,忍受著攝魂怪無孔不入的影響,前所未有認真的畫著她的符咒。

劇痛從骨頭裏傳來,她重重的跌在地上,狠咬著牙關,努力去想些快樂的事。

可是林安的一生,何其悲慘。

她哪裏有什麽快樂呢,除了那雙雪地裏的手。

手的記憶很快被抽走,四年前福吉喊出的那句——“他死了,塞德裏克.迪戈裏死了!”突然在她腦海中炸出。

林安瘦的只剩骨頭的手,抓在了墻壁上,卻只能摳著那粗糙的瓦礫,任由它把自己的五指劃得血肉模糊。

指縫中滴下濃稠的血,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一等攝魂怪離開,就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匍匐著向前爬著,用右手,精細的描繪著。

她緊緊咬著嘴巴,任由冷汗浸濕衣衫。

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

巨大的陣法在小小的囚室被完成,用□□作為畫筆,寄托著逆轉天道輪回的秘法。

林安的血順著手指滴落,碎在地上,開好幾朵出漂亮的紅色小花。

她發出劇烈的咳嗽聲,縮的像個出生的嬰兒一樣。

這或許是——她最後的一點點力氣了。

喘息著,忍著痛找了一個舒適一些的位置,林安蜷縮著,躺在了血符的中央。

if I die young bury me in satin

若我英年早逝,請將我葬在綢緞中

Lay me down on a bed of roses

讓我躺在鋪滿玫瑰的床上

黑色的長發像緞子一樣墊在林安的身下。

上天多麽厚待她啊,牢獄生涯也絲毫無損她的美麗——頭發沒有枯黃,眼睛也依舊和原來一樣的清明。

血符像是墓地旁的玫瑰,由於淚水的澆灌而擁有濃得化不開的芬芳。

And I’ll be wearing white when Ie into your kingdom

我會穿著純白的衣服走進你的王國

I’m as green as the ring on my little cold finger

就像是我冰冷的手指上的指環那樣青澀

白色的囚衣沾滿血跡,林安摘下僅剩的珍珠項鏈,輕輕的喘著氣,把它貼近了自己的胸口。

圓潤的珍珠還帶著她所剩無幾的體溫,一如小時候第一次得到它時一樣的美麗,在微弱的光線下,散發著珍珠特有的顏色。

爸爸,媽媽,祖父。

林安感覺得到,有一些奇特的溫度在漸漸從身體內部流散,死亡的感覺像漆黑的天幕,慢慢的籠罩住她。

這種感覺,像是一個大大的,溫馨的擁抱,歡迎一個純潔的靈魂回家。

清晨的光,透過了牢房的鐵窗。

這是阿茲卡班難得的艷陽天,也是林安此生最後見到的好光景——像是數年前赫夫帕夫圍巾上那張關切的臉,那個隕落在神秘人手下的善良少年。

林安笑了,輕松的像是要去見一位多年的老友。

她已經好久不曾說過一句話了,最後的這一句,仿佛是說給自己的,又似乎是一句別出心裁的告別——

“我也曾,見到過過光明啊。”

聲音輕輕的,下一秒,就散在了初春微涼的風中。

林安死了。

最後的眼淚緩慢的滑落,像是一個落在她臉上的,輕輕的撫摸。

完結章,德文郡暖陽。

清晨到來,而林安的家中,是晝夜不分的昏暗。

塞德裏克一如往常的在早上來到這兒,親吻了一下床上沈睡少女的額頭。

“早安,我的公主。”

在放暑假之前,三個學校學生,對於三強爭霸賽的記憶,全部被篡改了。

那可是一個大工程。

現在大家對於三強爭霸賽最後一關的印象,就是塞德裏克和哈利並列第一,一起對抗了神秘人,並且成功逃脫了。

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而林安在醫療翼被龐弗雷夫人發現了她還殘存著心跳和呼吸。

這麽說來,理論上,她還是活著的。

她在留給鄧布利多的信上,解釋了自己的打算——

“致尊敬的鄧布利多先生。

首先,請不要把我埋起來。

如果你們埋了我,那麽幾個月之後,如果有一個人從墳墓裏爬出來敲您的門,也請您理解。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確實死了。可是我不甘心接受死亡,所以我選擇禁錮了自己的靈魂,再利用時間——將它喚醒。

說句實在話,先生,我也不確定我是否可以醒過來,也不確定需要多久。但是如果我現在還在呼吸,心臟還在跳動,那麽我就是還有希望的。

對於這場迷宮中發生的所有事情,我想哈利也應該和你解釋清楚了。

而我想說的是,無論結果是什麽樣的——

請給塞德裏克他應得的榮譽,我不認為我做的可以把他優秀。當然了,很抱歉留給了您這樣一個爛攤子。

我也很想和他道歉,希望他可以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原本我是多希望他的餘生有我陪伴啊,但是真的下定決心之後,我發現即使是離開了,我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神秘人的回歸,是真的,希望您可以利用僅剩的和平時光——把哈利/波特訓練成一個比完美更完美的鬥士。

巫師界的浩劫,或許很快就要來了。

順便,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我放到我家的床上?那裏一定比聖芒戈舒服。

林安敬上”

“什麽時候醒過來和我說說話啊?”塞德裏克輕輕捏了捏林安的臉。

一個月以來,她的死氣已經完美的褪去,顯得越發像一個長久沈睡的睡美人。

自從他聽自己麻瓜出生的好朋友說了睡美人的故事,他就開始稱呼林安為:

“我的公主”

這是一個早早準備好了一切的聰明公主,不給別人留什麽麻煩。

她在參賽前,就把原來的二樓清理幹凈,只留下一張巨大的四柱床。窗戶上的帷幔一如一年前一樣好好的遮著,把盛夏的陽光遮在房間的外頭。

每次塞德裏克進來看林安,都像是進入另一個安靜而涼爽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無法散去的水仙香氣,少女輕微的呼吸,和許久沒有睜開的眼睛。

他很有耐心。

這個暑假足夠他準備很多事,幫林安修好了母親當時扯斷的項鏈,又每天貼在林安耳邊說一句:

“我真的不怪你,小安,早點起來——和我再約一次會吧。”

林安什麽話也沒給自己留,但是塞德裏克知道,林安也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再活著見到他。

她也在害怕,害怕塞德裏克會因為這個莽撞的行為,怪她不和自己商量。

塞德裏克摸摸她的手:我怎麽會怪一個為了我殫心竭慮這麽久的人呢?

他清楚,林安是抱著多大的決心才迷暈他,喝下覆方藥劑走進迷宮的。

座鐘突然清澈的響了八下。

只可惜他今天,沒法陪她更久了。

每天魁地奇的訓練幾乎壓得他難以喘息,直到晚上才能回來,再和她道晚安。

塞德裏克輕輕吻她的鬢角,溫柔道了一聲:“再見。”

傍晚時分的夏日德文郡,有大片火燒一樣的雲,和瑰麗的玫瑰色天空。

像是一幅好看的油畫,又像是盛開的花田。

塞德裏克剛剛結束訓練,拿著一杯冰水,在夕陽下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

走到林安家門前的時候,他的背突然酸了起來,卻還是打起精神,理了兩把頭發,推門進去。

落地窗前,原本的帷幕被盡數撤去,橙色的夕陽光就像有生命一樣,包裹著幹凈雅致的客廳。

他在一瞬間,幾乎無法克制心中的狂喜,飛奔著跑上樓去。

少女沐浴在陽光中,坐在窗前的矮凳上輕啜茶水。

看到他來,笑意盈盈的赤足跑上前,一把摟住他的腰,親昵的蹭了蹭。

“好久不見,My love。”林安捧住他的臉,上挑的美麗眼睛裏,只倒映出他一個人的模樣。

塞德裏克用力把她又按回胸膛,重的就像是要揉進自己的骨血。

“歡迎回來,我的公主。”

他不給林安掙脫的機會,又難得兇狠的咬了咬她的耳朵:“要是再有下一次,不顧自己的安全,無論是為什麽——”

徒然之間,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鼻子又是一酸。

“一定要告訴我。”

林安閉上眼睛,用鼻尖蹭了蹭塞德裏克的臉頰。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一步也不會。”

德文郡的夕陽驅散了陰霾,夏日擁吻的戀人,讓玫瑰色的雲朵也淪為陪襯。

作者有話要說: 答應大家的HE,現在就算是完結了。

我之後還可能會發一個自己想發的番外,但是大家想要的超級甜的,我可能會在收藏破百的時候寫。

感謝大家的支持——

我的新文《HP琺瑯掛墜盒》奧利弗伍德的超短篇BE,也希望大家可以繞道去康一樣,

搜索奧利弗伍德就能找到——

再次感謝大家。

番外二,鷹媽媽的睡前時光。

“蘿蔔頭不要害怕哦,爸爸媽媽後天會陪你去的,早點睡哦。”

媽媽今天回來的好早,摸著羅伯特的腦門催他睡覺。

媽媽今天真好看,羅伯特笑得很滿足,但是他還是有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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